为什么有市民“谈PX色变”？全国究竟有多少PX项目？PX项目对环境有多大危害？我省上马炼油项目究竟能给我们带来什么？近日，正在山东实地调研石油炼化企业的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联合会副会长李润生就“PX项目和石油炼化项目有关知识”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不了解PX才会疑虑和抵触

    记者：近来，有一个词很受关注也很敏感，那就是PX。只要一提到PX，很多人就会表现出疑虑、担心、害怕，接着甚至是排斥和抵制，请您谈一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李润生：我也关注到近期部分民众对PX项目产生了一些比较强烈的抵制。我觉得这可能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人民群众安全环保的意识越来越强，民众有一种强烈的保护环境自觉，这是社会进步的体现；第二是随着工业化的进程，近年来确实出现了一些工业项目、特别是化工项目引发的环境事故，给人民群众带来环境以及健康的危害，大家特别不希望这样的事故再出现；此外，由于业界宣传不够，政府沟通不够，公众对PX了解不多。在这样的背景下，可能会对PX产生一种疑虑和抵触情绪。

    记者：就如刚才所讲，很多人反对PX项目是因为不了解PX。那么究竟PX是什么？PX在炼油项目中是什么样的角色？它在我们日常生活当中，又有些什么作用，承担些什么样的功能、角色？

    李润生：PX是“对二甲苯”英文的缩写，主要用于制备对苯二甲酸(PTA)进而生产聚酯(PET)。它是石油炼油过程中的中间产品，属于芳烃类产品，一定程度上与汽油很接近。其最终产品就是我们经常接触到的涤纶纤维，主要用于纺织；同时，也是饮料瓶的原料。PX还可以用作溶剂以及医药、香料、油墨等生产原料，用途十分广泛。

    我国是人口大国，穿衣吃饭是人民生活的基本需求。由于耕地缺少，用自然纤维无法满足人民穿衣需求，并且与粮争地。发展合成纤维替代是解决穿衣问题的最重要的途径。目前，我国合成纤维已占纺织纤维产量的70%，其中用PX生产的涤纶纤维又占合成纤维总量的80%以上。去年我国涤纶纤维产量达2800万吨，按照每万吨合成纤维相当于7万亩棉田的棉花产量计算，则相当于节约了1.9—2亿亩的棉田。我国目前已是纺织的生产、销售、出口大国，要满足人民穿衣所需，合成纤维功不可没，没有PX不行。

    记者：很多人排斥PX项目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认为PX有毒，接触后会致癌？那么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李润生：根据联合国[微博]发布的用于指导各国控制危险化学品、保护人类健康和生态环境的文件——《全球化学品统一分类和标签制度》、国务院安全生产监督总局会同有关部门发布的《危险化学品名录》等，PX属易燃、低毒类化学品，可燃性与煤油相当，毒性与汽油、柴油同一级别。目前，没有任何科学证据表明，PX对人体有致癌、致畸形。美国国家环保局也没有将其列为致癌物质。PX是一种透明无色的液体，化学性质比较稳定。迄今为止，世界上大型石油化工生产基地的PX项目都处在稳定运行状态。其风险是可以有效预防的，我个人并不赞同将PX项目同致癌联系起来。

    记者：排斥PX项目的人普遍认为，PX会污染环境，而且在生产PX的过程当中会排放出很多有害物质，对环境的污染更为严重。那么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

    李润生：PX是石油化工炼制过程中一个中间产品。它可以说是炼制过程中非常清洁的一部分。从理论上讲，无论是废水、废气，几乎没有什么排放。实际操作中可能会有微量废水排放，但和其他系统一样，都进入污水处理系统，循环利用或者达标排放。认为它生产过程中会排放很多有毒有害物质的说法，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PX装置是一个现代化的生产工艺系统。其物料、流程完全是密闭的。它不同于我们日常能够接触的汽油，PX从原料到出产品，公众根本接触不到。在信息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PX生产完全由设备监测系统、运行操作系统、安全防范的仪表系统来完成，从根本上避免了因人为操作造成的失误，并保证在事故发生前、过程中就能及时预测和防范，包括自动关闭、停车，甚至连锁停车等。因此，我们应对这种大型的现代化的炼化项目抱有信心。

    国内采用的都是一流技术

    记者：就PX是否会污染环境这一问题，网上有一种说法，认为正是因为PX项目污染环境，所以发达国家不生产PX，而是被淘汰到发展中国家，真的是这样吗？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国外一些炼化项目的情况？

    李润生：目前，全世界PX的总产能约为3900万吨—4000万吨之间，亚洲大约在2800-3000万吨，这样算下来，全世界的PX产能3/4集中在亚洲。但这并不意味着因为其有毒有害被转移，而是由市场经济规律和全世界贸易格局决定的。产品必须要靠近资源和市场。欧美PX生产能力保持稳定或略有下降，中东在快速增长，而亚洲的增速最快，特别是中国增长最快。这些年，我们国内PTA的增长速度很快，因此，PX的增长速度也会随之加快。实际上，欧美等发达国家退出了许多传统工业，其中纺织就是如此。而我国却成了纺织生产大国、消费大国、出口大国。这也就形成了这样一种“自西向东”转移的趋势，完全由市场规律决定，而不是因为污染环境和淘汰落后产能而出现的调整。目前在国内采用的技术都是一流的技术，不可能是淘汰的技术。那样的历史早已翻过去了。

    就亚洲来看，日本是最早有PX项目的国家之一，大约有80%出口，其中60%出口到中国。目前，新加坡在原有装置的基础上，正在兴建大型的装置；韩国也在增加PX装置建设，预计出口量将由现在的40%上升到50%以上。

    记者：排斥PX项目的人还有一种看法，他们认为我国没有必要自己生产PX，完全可以依靠进口，您认为可行吗？

    李润生：在当前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大格局下，我个人不赞成贸易壁垒，举双手赞成对外开放。但对“PX完全依靠进口”也持不同的观点。2012年，我国PTA的生产能力为880万吨、实际产量为770万吨，而消费量为1385万吨，净进口超过610万吨，达到44%。到2015年，整个PTA产能将到3300万吨以上，对应PX的产能需求在2200万吨；到2020年，PTA的需求将达到5300万吨，对PX需求超过3000万吨。如果现在规划内的项目都停建缓建，届时，我国PX对外依存度可能接近70%，缺口越来越大。

    这样的局面将带来两大不利。一方面，从PX到聚酯的产业链中，利润将会前移到PX端，大量的利润将会被转移到国外生产商。另外，PX大量依靠进口，就会受制于人，在价格方面没有发言权。而原料PX价格的上涨，必然会影响纤维乃至服装等成品价格。它的影响是全行业的。因此，我们一方面需要开放进口，用国外的资源来补充；更重要的要立足自主生产。

因为我们有需求、有能力、有资源、有条件，所以，在目前的情况下，盲目的“枪毙PX”个人觉得“有点冤”。

    环境污染和安全事故完全可预防

    记者：您觉得石化企业可以在技术、管理等方面做出哪些努力，来消除人们对PX项目的误解和抵触？PX项目建设和发展，又可以借鉴哪些经验，来实现项目、企业和当地社会民生和谐发展、多方共赢的局面？

    李润生：实现石化企业的本质安全，实现石化企业的科学发展、安全发展、绿色发展、清洁发展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打消群众顾虑担心最重要的工作。石化企业要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环境效益统一起来，把环境效益、社会效益放在最突出的位置，确保企业的安全环保，用优异的业绩换来群众的放心。

    对石化项目建设和发展，有三点建议：一是重视园区化建设。要以大炼油项目为依托规划建设好石化园区。要明确园区建设标准，坚决避免石化项目布点过多过散和无序发展。强化安全环保标准，使其成为世界级的一流的大型石化园区。二是要协调好园区发展与社区发展的问题，把工业园区与居民社区分隔开，采取有力措施避免“城围化工”现象，防止若干年后项目被城市包围。三是要实行更严格的监管，企业要采用更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确保环境安全。同时，要处理好与社区发展的关系，与社区进行良性沟通，互利共赢，实现和谐发展。

    记者：一旦PX生产发生意外，如何进行管控来减少污染？

    李润生：如果出现突发的或者意外事故，处理结果肯定与当时措施直接相关，但更重要的是预防，是常备不懈。要真正处理好意外事故，必须做好三件事：要有科学完备可操作的应急预案；要有经常的、针对性的科学演练，提高员工事故处置能力；要舍得花钱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保证一旦有事故，能够有序有效及时处理。

    国内从1985年上海建设第一个PX装置起，已有十几套生产PX的装置，目前所有设备均正常运行，还没有一例重大事故，其环境污染和安全事故是完全可以预防的。

    炼油项目会在云南释放正能量

    记者：中石油云南炼油项目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对于中国，对于云南和昆明来讲，有什么重要意义？又会给云南和昆明，带来哪些实实在在的变化？

    李润生：可以说，中石油在云南昆明建设的大炼油项目，对云南来说有重要意义。第一是能源的保障作用：原油通过中缅管道进入云南，在云南加工成成品油，从油气的角度，对云南、西南的能源供应有重大意义；二是大型炼油项目落地云南，会壮大全省的财政和经济实力，对云南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支撑力不可估量；三是该项目对下游的产业群有重大的带动作用，进而发挥聚集效应，提升云南经济发展的基础和档次。对云南来说，落地这样一个项目，释放的应该是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