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全年将减少企业税负3500亿元左右，涉企收费约2000亿元，一定要让市场主体有切身感受。”在3月5日举行的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开幕会上，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指出。
    全国人大代表、天能集团董事长张天任用“非常激动”一词，来形容自己听到这里时的心情。事实上，张天任今年带来的17份议案中，多份议案都从不同角度提到了实体经济减税费、降成本方面的问题。
    当下，最令这位国内电池龙头掌门人心心念念的，便是电池消费税。“提到铅蓄电池，公众固有的印象是容易造成环境污染，”张天任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确实，铅蓄电池中存在重金属铅和电解液等成分，但这并不意味着电池本身是污染产品，生产企业是污染企业，目前铅蓄电池真正的污染风险存在于回收和冶炼环节。”
    而电池消费税“一刀切”式对生产环节征收，反倒容易形成“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一方面，当前电池行业尚未建立政府层面的规范回收体系，非法拆解冶炼的地下产业链猖獗，极易逃税漏税；另一方面，正规进行电池回收的生产企业，由于电池消费税的“重负”，无法在价格上形成优势。由此，张天任建议，在促进铅蓄电池规范回收利用的同时，免征或差异化征收电池消费税。
    电池消费税之惑
    电池消费税的征收源自2015年1月26日下发的《关于对电池涂料征收消费税的通知》，规定对各类电池在生产、委托加工和进口环节征收消费税，适用税率均为4%，其中铅蓄电池自2016年1月1日起征收。
    “相关部门认为，电池中包含污染环境和危害人体健康的重金属、电解液，在生产、回收过程中对环境污染严重，且耗费大量矿产资源，故应征收消费税。”张天任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但是，电池中带有有害物质不代表其本身就是污染产品，更不意味着生产企业就是污染企业。”
    事实上，目前铅蓄电池生产环节的污染已得到有效控制。张天任告诉记者，以浙江省为例，此前通过环保整治共计关停铅蓄电池企业224家，占原有企业总数的82.1%，现有通过环保核查的企业全部搬入产业园区，推行清洁生产，水、气环境质量均达到环保要求。
    而真正的污染风险存在于回收和冶炼环节。由于我国尚未建立政府层面的规范回收体系，目前我国每年产生的330万吨废铅蓄电池中，正规回收比例不到30%。废铅蓄电池非法倾倒量逐年增长，从2008年的9.95万吨，增长到2015年近30万吨。
    “我国铅蓄电池的回收生态圈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小商贩 统治 下的铅蓄电池 回收江湖 。”围绕当前铅蓄电池回收现状，张天任评论道，“非法处理企业不含税交易，且无污染处理成本，可提高原料收购价格获得更大竞争空间，正规进行电池回收的生产企业，反倒受限于电池消费税，无法在价格上形成优势，最终形成 劣币驱逐良币 的局面。”
    围绕铅蓄电池回收“地下黑产”泛滥的情况，今年1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推行方案》，将生产者对其产品承担的资源环境责任从生产环节延伸至消费、回收和利用环节，其中铅蓄电池成为首批被纳入范畴的行业。然而，张天任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该方案在具体落实过程中，仍面临主体责任不清、正规回收不易、税收政策不合理等问题。
    建议差异化征税
    4%的电池消费税，给铅蓄电池行业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近年来，国内铅蓄电池行业增速放缓，产能过剩的同时各项成本上升，行业均利润仅3%-4%左右，甚至更微薄——电池消费税令业内企业雪上加霜。
    但另一方面，铅蓄电池已经到了被“抛弃”的时候了吗？尽管相较于“新贵”锂电池而言，拥有170多年历史的铅蓄电池可谓是“老古董”，但在目前的电动车市场，铅蓄电池还无法完全被取代。
    以电动两轮车市场为例，近年来锂电两轮车增长迅速，但从2010年到2015年6年的时间里，锂电电动车内销占比仅10%。“锂电池回收利用尚有难度，成本较高，容易爆炸。相较之下，铅蓄电池安全性高，技术系统匹配更成熟，可回收再利用，且成本也相对较低。”张天任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铅蓄电池仍有可利用空间。”
    事实上，根据铅蓄电池“十三五”规划，“十三五”期间我国铅蓄电池产量将达到35000万KVAh。而在这个过程中，铅蓄电池消费税所聚焦的污染问题，其症结所在是铅蓄电池的规范回收环节，而非生产企业；此外，生产企业与生产企业之间，也存在差异，“一刀切”式征税值得商榷。
    就此，张天任首先建议根据清洁生产和回收责任履行情况，因企施策，分级实行免征或差异化征收的税收调节政策。

    “对于符合《再生铅行业规范条件》、获得电池回收准入资质、严格落实生产者责任延伸制的一级蓄电池企业，免征电池消费税，以激发正规合法电池企业创新创造和转型升级活力，”张天任数次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提及，“对于拥有电池回收准入资质但生产者责任延伸制落实仍有 瑕疵 的二级蓄电池企业，减半征收电池消费税；对于非法运营、非规范回收运作、环保未达标的企业，不仅应全额征收消费税，还要严厉打击。”
其次，张天任指出，相关政府应加强对回收、冶炼企业的事前准入，事中监管，围绕铅蓄电池生命周期，提高整体铅污染防治水平。“应该建立综合的管理措施，避免出现 以税代管 的局面。”